鱼水情更深

顾盛杉

外孙女儿不在身边的日子，让我俩老夫妻感到寂寞……

幸好现在的科技发达，能够经常和远在福建的女儿女婿以及外孙女儿视频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让我俩感到兴奋，更令人感到兴奋的是，外孙女儿既能唱歌、跳舞，又能画画，还能在电脑前敲键盘、玩游戏、偶尔发送一些魔法表情图片过来，特别是一声声甜甜的“外公、外婆”，哈哈，让人如痴如醉……

通过视频，见到了外孙女儿成长的过程，恨不得天天在电脑上看着她，才觉得过瘾。

是的，为了与在部队的女儿、女婿和外孙女儿维系感情，已经不满足电话联络，因为电话打多了不但话费高了而且始终只能传声不能见面，沟通未免有所隔阂。

视频，让天涯近在咫尺。我们的“视频会议”有时长达几个小时，耳闻目睹彼此日常生活状况，仿佛共处一室，既可保持联系，又能拉近亲情。

我的爸妈他俩老人家每次电话里听说我们一家子又在视频时，总是夸：“世界越来越小，视频比电话还好！”

想当年，“出门基本靠走，，治安基本靠狗，取暖基本靠抖”，全村仅大队部有一部黑色手摇电话，还因为时常断线而不能用，好在外出人不多，村里有事靠嘴，近处有事靠腿，再远的就要到镇上寄信发电报了。记得一次，通信员通知家父去接电话，二外公从丹阳过来，货船停靠在泰州一家公司码头，电话是从泰州邮电局转到姜堰（当时的泰县）再转到罡杨镇（当时的杨庄公社）最后转到东冯大队的。电话很不清楚，以至于我与家父到泰州摸了多少地方才见上外公面。

那年，我在偏僻的一个乡村初中支教，由于中考临近，我连续两个月没有回家，也未带个音信，心想，多考上一个好学生，就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。谁知，一个下午，母亲突然赶到学校，汗涔涔地站到我面前，让我不知所措。她的脸色有些苍白，一时，我不知说什么好。我为母亲打来凉水，拿毛巾的当儿，母亲把头伸进脸盆里喝起水来。见此情景，我脱口而出：“妈，这不卫生！”母亲抬头说：“我渴坏了！”

母亲洗把脸，急急地从布包里拿出一瓶麦乳精，朝我面前一晃：“你这孩子，两个月不回家，也不带个信，看把我们急的，这不，妈今天来看看你，顺便送点营养品！”

母亲放下麦乳精和一些鸡蛋，来不及歇会儿就拿起包又赶路了。立时，我明白了母亲是顶着烈日步行五六公里来看我的！我连忙追上母亲，说：“妈，来之前找个电话打一下，我就去接你啦。现在我借辆自行车送你回去！”母亲边走边拒绝：“打电话太破费了，腿长着就是走路的，你上课去吧！”看着母亲匆匆而去的背景，我的双眼模糊了！一会儿，我嗓眼里突然迸出一句话：“妈，我们家里早点装部电话吧……”

改革开放初期，电话开始进入家庭，但基本上局限于中等生活水平以上的家庭，几千元的初装费让普通人家望洋兴叹。我夫妻俩咬咬牙装了一部电话，于是不管早晚以至深更半夜经常高喊：“某某某接电话……”

上世纪90年代，我因工作调动进了城，妹夫送给我一部8900X手持机“MO-TONALA”牌子的，厚实得像块小砖头，俗称“大哥大”，加上专用手机包，花了1万多。

1万多呀！要是搁现在，运营商简直就是“抢劫”呀！就只有通话功能，横看竖看也值不了这价。但有了“大哥大”，人确实气派了，俨然像个大款。有好多次坐公交车，我恰逢接了电话，引得周围乘客除了羡慕，还议论风生：“这人也真是的，这么有钱，还坐啥公交车啊！打的来去多风光。”

进了城，置了房，还得增加固定电话。女儿又受“绿色环保”的诱惑，办了小灵通。它最大的优势是固定电话的单向收费，“打久了不心疼”，以至于被我老婆接管过来且爱不释手。

改革开放好势头，把通信事业推向了一个更高、更好的发展平台。从摇把式电话到直拨电话，从有绳电话到无绳电话，从固定电话到移动电话；从第一代“大哥大”，到第二代GSM手机，再到推出的3G、4G多媒体手机，手机演进成为集短信、彩信、彩铃、上网于一体的多媒体终端，人们之间的联系太方便了。

为了兄弟姐妹、姑妈表舅们联系起来少花钱甚至不花钱，我把他们的手机号码全部办成了“政务通”或“亲情号”的短号。头几天二弟来城里，我们刚端酒杯，二媳妇电话就打过来了，二弟晃着手机无可奈何地说：“没办法，谁叫这电话打起来不要钱呢？随时可以监视着呢！”

去年底，我俩经常在视频上展示家乡的美食，引诱女婿一家回家过年。恰巧，女婿从福建调至浙江，离家近了些。除夕，我们一家五口在溱湖旅游景区吃年夜饭。

“溱湖八鲜”上桌了。约有38公分的青花大碗盛满了昂刺鱼、簖蟹、虎头鲨、小鳊鱼、小白丝鱼、野生鲫鱼、鲢鱼、黑鱼、甲鱼、黄鳝、青虾、青鱼、螺蛳等，足有十五六公斤，可谓溱湖水产一网打尽。

溱湖簖蟹、溱湖青虾、溱湖甲鱼、溱湖银鱼、溱湖四喜、溱湖螺贝、溱湖水禽、溱湖水蔬总称为“溱湖八鲜”。“溱湖八鲜”，寻常的食材，原汁原味的烹饪技法，造就了特殊的菜肴品牌，2007年被录入《中国名菜大典·江苏卷》，成为姜堰历史上唯一入选的筵席和菜肴。

我们在侃，溱湖簖蟹，青眼红毛，膏厚肉腴，为上乘之品；溱湖甲鱼具有大、厚、团、黑四大特点，经常食用能滋阴补肾、凉血降压；常与童子鸡、甲鱼蛋、海参配成“霸王别姬”、“带子上朝”、“夜战马超”等名贵大菜；溱湖银鱼通体透明如晶如玉、体态纤细形似柳叶、无鳞无骨，是稀有的水产品之一；溱湖青虾壳坚色青，体肥肉厚，制成的各种佳肴别具风味；溱湖水禽体内含有赖氨酸、丙氨酸、组氨酸等，既有野生风味，又有较高营养价值；溱湖螺贝壳薄肉嫩，味道鲜美，无臊腥之气，性温凉，经常食用可滋阴降火、降压补肾、平肝宣肺；溱湖四喜，有“大四喜”和“小四喜”之分。“大四喜”为青(鱼)、白(鱼)、鲤(鱼)、鳜(鱼)，“小四喜”为昂(刺)、旁( 皮)、罗(汉)、鲹(鱼)。用“大四喜”制作各式大菜，实为溱湖美食之佳肴。“小四喜”均为野生，营养丰富，味道特别鲜美；溱湖水蔬，品种繁多，均为无公害绿色食品，一年四季，源源不断，色彩娇艳，水灵脆嫩。

老婆子仔细打量着“盘中餐”。“这么大的碗装这么厚实的溱湖特产，太洋盘了。”老婆子啧啧称奇。

女婿军儿一板一眼道：“妈，这叫溱湖大观园，可是地道的‘溱湖八鲜’代表作。”

外孙女亭儿不禁脱口而出：“刘姥姥进大观园。”逗得大家异口同声：“是啊，刘姥姥进大观园。”

老婆子吃得特香。“溱湖水产吃得不少，怎没这般有滋味？”老婆子犹如刘姥姥吃茄鲞——头一回。

我以《红楼梦》里贾母、薛姨妈口吻道：“慢些，不要呛了。”

曾记得，薛姨妈又命凤姐儿布了菜。凤姐笑道：“姥姥要吃什么，说出名儿来，我搛了喂你。”刘姥姥道：“我知什么名儿，样样都是好的。”贾母笑道：“你把茄鲞搛些喂他。”凤姐儿听说，依言搛些茄鲞送入刘姥姥口中，因笑道：“你们天天吃茄子，也尝尝我们的茄子弄的可口不可口。”刘姥姥笑道：“别哄我了，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，我们也不用种粮食，只种茄子了。”众人笑道：“真是茄子，我们再不哄你。”刘姥姥诧异道：“真是茄子？我白吃了半日。姑奶奶再喂我些，这一口细嚼嚼。”凤姐儿果又搛了些放入口内。刘姥姥细嚼了半日，笑道：“虽有一点茄子香，只是还不像是茄子。告诉我是个什么法子弄的，我也弄着吃去。”凤姐儿笑道：“这也不难。你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去了，只要净肉，切成碎钉子，用鸡油炸了，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、新笋、蘑菇、五香腐干、各色干果子，俱切成钉子，用鸡汤煨干，将香油一放，外加糟油一拌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，要吃时拿出来，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。”刘姥姥听了，摇头吐舌说道：“我的佛祖！倒得十来只鸡来配他，怪道这个味儿！”一面说笑，一面慢慢的吃完了酒，还只管细玩那杯。凤姐笑道：“还是不足兴，再吃一杯罢。”

“再吃一杯？”女儿婧儿问道，“我们的酒呢？”

“先尽享宴席美味，再品酒。”军儿让我讲一段《红楼梦》中“老刘，老刘，食量大似牛”的情节助兴。

我慢条斯理起来：晓翠堂上第一次开宴中，只见一个媳妇端了一个盒子站在当地，一个丫鬟上来揭去盒盖，里面盛着两碗菜。李纨端了一碗放在贾母桌上。凤姐儿偏拣了一碗鸽子蛋放在刘姥姥桌上。贾母这边说声“请”，刘姥姥便站起身来，高声说道：“老刘，老刘，食量大似牛，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。”自己却鼓着腮不语。众人先是发怔，后来一听，上上下下都哈哈的大笑起来。史湘云撑不住，一口饭都喷了出来，林黛玉笑岔了气，伏着桌子嗳哟，宝玉早滚到贾母怀里，贾母笑得搂着宝玉叫“心肝”，王夫人笑得用手指着凤姐儿，只说不出话来，薛姨妈也撑不住，口里茶喷了探春一裙子，探春手里的饭碗都合在迎春身上，惜春离了坐位，拉着他奶母叫揉一揉肠子，地下的无一个不弯腰屈背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去的，也有忍着笑上来替他姊妹换衣裳的……

“别把姥姥笑得被鱼卡刺了。”亭儿担心道。

“好的，我们喝酒。”军儿打开一瓶溱湖酒，“来、来、来，美味还得美酒相伴。这溱湖酒啊，汲天地之灵气，得日月之精华，源自中国文化名酒红楼梦酒，以国之瑰宝《红楼梦》为依托，以醇香、内蕴成就中华浓香型白酒卓越品牌，哈哈，不可多得、不可多得。”

“溱湖酒？配上溱湖菜、溱湖景，这不是一幅年画儿吗？”老婆子的想象力倒也蛮丰富的，越发与刘姥姥相似了。这不，《红楼梦》有言：

说笑之间，已来至沁芳亭子上。丫鬟们抱了一个大锦褥子来，铺在栏杆榻板上。贾母倚柱坐下，命刘姥姥也坐在旁边，因问他：“这园子好不好？”刘姥姥念佛说道：“我们乡下人到了年下，都上城来买画儿贴。时常闲了，大家都说，怎么得也到画儿上去逛逛。想着那个画儿也不过是假的，那里有这个真地方呢。谁知我今儿进这园一瞧，竟比那画儿还强十倍。怎么得有人也照着这个园子画一张，我带了家去，给他们见见，死了也得好处。”贾母听说，便指着惜春笑道： “你瞧我这个小孙女儿，他就会画。等明儿叫他画一张如何？”刘姥姥听了，喜的忙跑过来，拉着惜春说道：“我的姑娘。你这么大年纪儿，又这么个好模样，还有这个能干，别是神仙托生的罢。”

“好、好、好，溱湖酒、溱湖菜、溱湖景，我来把这张画儿拍下来，以后找人放大裱好了，就取名《溱湖宴》，让老妈欣赏个够。”婧儿的话逗得她老妈直夸：“好女儿，真心细，我喜欢。”

回家的路上，我忽地想出了一个题目，说说“刘姥姥进大观园”的歇后语有多少。你一言，我一语：刘姥姥进大观园——眼花缭乱，刘姥姥进大观园——洋相百出，刘姥姥进大观园——看花了眼，刘姥姥进大观园——少见多怪，刘姥姥进大观园——长了见识，刘姥姥进大观园——大开眼界，刘姥姥进大观园——满载而归……

这天晚上，大家边看央视晚会节目，边聊抢发红包的话题。自此，我俩学习玩起了微信……

随着科技发展、通信日益发达，人类已由相对隔绝的状态变成了一个相互联系密不可分的整体。以微信为代表的一系列跨平台的 通信交通工具出现，为人与人的拉进联系又添了一种通信管道。微信集方便、快捷、高效于一身，使人们更便于沟通。学会了微信应用，别提多高兴了。我借一首宋代诗人陆游《钗头凤》仿作聊表心情：“钗头凤，好悲催，昔日佳偶缘难聚，一杯愁意，几多怨气。呸， 呸，呸！ 现如今，有微信，无时不可传信息，音画联系，拉近距离。醉，醉，醉！”

谁知女婿也打油一首：“天涯共此时，老少乐无际，微信可随机，鱼水深情意。”